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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麗媚/「一把青」尋找台灣存在的座標

2016-01-02 19:46 聯合報 蘇麗媚

「時代一旦瘋狂到面目猙獰,生不逢時也只能身不由己。人被命運連根拔起,再隨手散成飄萍或浮雲…」由陳小霞老師操刀的《一把青》片尾曲「天上的男人地上的女人」,林宥嘉以感染力十足的嗓音唱著,搭配著螢幕上的《一把青》,回述著那個大時代的哀愁與美麗。

首場《一把青》座談會便以「累積450個便當的一把青」為題,展開與社會的對話,我與導演曹瑞原、和碩董事長童子賢、公視總經理丘岳比肩而坐,期許《一把青》能為台灣影視產業失去的自信,由低谷裡攀升、拉高天際線。?

「越在荒涼的境界中,越要敢於造夢。只有那個可能,才能讓那一片荒蕪有一片生機。」這是曹瑞原在座談會一開始即說出來的一個心情。早在我與曹瑞原合作拍攝《倪亞達》期間,他就被《一把青》的故事靈魂吸引,「創作者首先要先一頭栽進那個題材裡,熱愛它。就很衝動地開始想案子寫案子造機場造飛機。」他口中說的這股「衝動」,讓他花了4 年籌備,歷經資金籌措問題、演員角色波折、台灣場景難周全、服裝道具的考究困難,硬是在不可能中做出一個讓所有人都亮眼的重現,讓一片荒蕪開始了生機。

「當你要做一件別人看不懂的事情,要想得很遠,痛苦是必然的。在台灣你想要做文化,就要知道即將踏入一段不斷被拒絕的人生。」這是我一路陪伴著曹瑞原尋找資金、經歷困難的體悟,從頭到尾我們都堅持著一種「必要」,創作自由之必要…。這堅持有一種痛苦,是一個我們都拋不了的不服氣,不服氣台灣不是不能?而是有多少想創造那個可能的企圖心?在台灣往往被拒絕的原因不是作品本身,而是不斷探詢「你的市場在哪裡?」「怎麼獲利?」大多數不談作品本身,在意「數字」計算的價值,少有例外。

在台灣除了曹瑞原以外,有許多選擇不出走台灣的優秀創作者,不斷用影像作品梳理著自己的生命經驗,珍惜用作品與台灣社會對話的機會。這段路又長又苦,面對著對岸伸手可得的誘惑、多麼容易選擇離開台灣的步伐…,但「因為太珍惜!」,所以他們從來沒有選擇要放棄,放棄屬於台灣的故事只有台灣人能來論述的責任。

我始終記得沙特在《存在主義》中探討「回到當下片刻,如何誠實的活著?」台灣社會不太常去理解,「我是誰?」、「我們從何而來?」、「要到哪裡去?」,《一把青》的主角們不斷尋找人生座標,同時也拋出一個議題:我們無法親自參與那個時代,但試著回頭去看,找到脈絡原點,找到台灣自己的座標前進並且珍惜它,對台灣存在的事實不自欺。

《一把青》首播開出亮眼成績,引發熱議,如同童子賢先生所言「文化的影響是溫和且悠久綿長的力量」,台灣的觀眾翻起書櫃裡白先勇老師的那本《臺北人》,學著欣賞、懂得故事、分享著經歷和思辨著聽說,誰說台灣不可能做出誠懇、大規格的電視劇?誰說台灣只能接受無法自己定義的現實?

我知道它仍然達不到曹瑞原心中的規格,我知道許多留下來努力的創作者,他們的作品縱使還有許多的不完美,但卻讓我看見了他們都用自己的極限成就著作品,告訴了台灣,告訴了產業,告訴了權力擁有者:「願意留下來的不是不能走?是因為太愛我們這個美好自由的土地,相信自己至少仍擁有最後的文化發言權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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